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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野山的欢腾(第1节)

九月九重阳这天,马屋寨一早就闹腾起来了。寨人不再躺在被窝里听鸟声,而是起得奇早。男男女女,拿着木盆,挑着木桶,到寨边的溪里汲新水。

重阳是马屋寨的大节。九九,以示长长久久,生命的福数。重阳,人生里多了一颗太阳似的,那是暖心暖肺暖入骨,有如生命的火把。如此美好的日子,一切当然都是美好的。每天常饮的水,生命离不开的水,定然就更加好上加好,饮了能延年益寿,饮了能驱除百病,饮了能祈财祷福。

鸟声固然动听,但鸟声可以常年听。重阳的水,一年却只有一回。便出现上面的情景,寨里的男男女女一早就倾巢出动,到溪边去汲新水了。

肩挑的,头顶的,来来往往,成了一条流动的龙。

家中的旧水全部倒掉,清干。所有能装水的,都装满新水。吃饭的碗都不放过,都要一碗碗地满上。

深秋的大雾山,已经见寒。大清早还有些霜意。

有重阳在,冷不着的。

寨人都打破下午冲凉的习惯,大清早就烧起水来,一家人轮流着冲凉。整个寨里,便传出沐身的哗啦水声,此起彼伏。哗啦的水声比平常都大声,那是沐身的人故意弄的,要将水声弄响一起,以惊走躺在阴暗角落里的的魅魑鬼怪,求得一家平安。

一家人轮流着冲下来,太阳也升到一竹杆了。

从不吃早餐的寨人,这天一定要吃,而且吃得好,像过年的年饭。每家珍藏的腊肉,是拿出来了的。鸡也宰一只。九道菜,一道汤,吃得全家人满脸红光,春天一样明媚。看谁谁顺眼,看谁谁漂亮。

说是早餐,其实也是九点多,十点钟才开始吃,一直吃到下午,连午餐、晚餐也一齐吃了。

酒不能少。

猜马不能少。这是延长时间的最佳方法。

两父子猜着,就觉着平等。谁输谁喝,没有理由可讲。

爷孙猜着,也是一样,不论辈份。猜马的开叫都是“哥俩好”,管实际是不是哥俩,猜马场上哥俩了再说。

跟冲凉的哗啦水声一样,猜马的叫声,也是越大声越好。哪家的声音高,哪家的声音热闹,说明哪家的阳气足,人丁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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