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不是很舒服。
应当是管得惯了,当发现有人要抢自己管的事情的时候,都会不舒服吧?
他见得桌面上摆着的匣子下头有一个抽屉,便上前两步,将那一寸见高的小抽屉拉了出来。
抽屉明明挺浅的,里头却并不轻,一抽出来,就见得里头黄灿灿的一道光——当中方方正正摆了十来根金条,上头还留有一张纸条,写道:赠冯蕉之外孙女。
仿佛那抽屉把手上喂了毒一般,裴继安猛地将手收了回来,过了好几息,才让开半步,转头对着沈念禾道:“宫中给你的。”
沈念禾走得上前,面上却是没有笑意,只将那抽屉轻轻推了回去,又把桌面上的画轴一一卷起、收回,匣子盖上,道:“劳烦三哥帮我收起来罢。”
如果是刚来的时候能有这许多金子,又有几幅真迹,她应当能松一口大气,十分高兴。
可眼下已经立稳了脚跟,靠着裴三哥在公使库帮着印书,自己已经能吃饱饭,又有冯蕉留给她的宅子,更不必担忧生计,自然不复从前。
“许先生”其实挺好的,冯蕉的事情、沈轻云的事情,与他关系并不大,可想到这金子、画轴都是宫中出来的,她就不想用。
仿佛用了就对不起冯蕉夫妇,冯芸并沈轻云夫妻二人一般。
人能站着挣饭吃的时候,就不想跪着挣饭吃了。
一旁的裴继安依言把匣子提了起来,旁敲侧击问道:“回去把这画挂在你房里,金子也取出来用?”
沈念禾摇头道:“三哥那一处不是才给了我许多?有三哥的,我用外人的作甚?”
拿命换回来的钱,用的心里烧得慌。
沈念禾不过随口一说,边上的裴继安嘴角已经勾了起来,露出一个极浅的笑。
本来就是,有他们一起挣的,要外人的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