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示里头最后的落款同大印同往日有所不同,不见了太子印鉴,只有中书、天子印。
这话虽然说得含糊,可但凡有脑子的人都能猜出多半是天子周弘殷那一处出了什么幺蛾子。
裴继安虽然不惧,却也觉得有些麻烦,便问道:“监司是个什么想法?”
郭保吉毫不犹豫地道:“你这一处催得快些,趁着朝中旨意未到,最好把堤坝都修造出个大概来,那圩田虽然不能尽好,也要把框架都定好了,民伕也把都召集起来……”
裴继安道:“若是朝中旨意到了……”
郭保吉冷声道:“到了就到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此处堤坝、圩田都修到一半了,民伕也全数都召齐了想,材料俱已买好,粮谷、住处也尽皆到位,绝非轻易就能叫停的。”
他才睡下没多久就被叫起来,之后就再没睡过,此时眼睛里头全是红血丝,面上也露出两分狠色,恨声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真遇得事情,我自会上折解释,最好等到发回朝中,此处圩田已经造好,便不能再做阻拦事。”
又道:“后续若有不妥,我自会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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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保吉是半夜同裴继安说的这一番话,裴继安自然不是多嘴的人,可不知为何,当夜的场景却是很快地传遍了小公厅。
他原本一来就要查点卯事,就十分不招人喜欢,眼下遇得关键时候,竟是如此靠得住,却叫人刮目相看,一时上下口风大变。
然则衙门里头的口碑,却不同外头的口碑。
建平县下共有九镇八乡,这一日天还黑着,附近镇上有个做小本生意的,名唤钱二,就担着小豆腐脑儿同炊饼的木桶出得门去,朝县城赶。
他才行到一半,见到前头也有个人背着大篓子,因一人独行无聊,连忙快走几步,追得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