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上头硬气一点,哪怕那裴继安再如何刺头,只要肯出手把他给做个干净,又哪里至于搞得下头如此辛苦!又赔人力,又赔银钱,越滚账越大。
要是肯给他放手去做,早已摆平了。
他总匆匆忙忙的,急着去禀事不提。
而在与御街一街之隔的潘楼街上,裴继安却是按着时辰回了府。
他自进京,还难得有这般悠闲,一进屋,忍不住就四处去寻沈念禾,一面寻,一面还忍不住暗想:宅子大有宅子大的好,却也有不好。
从前在宣县时,宅子小,念禾又多在外堂坐着,或是干脆就同他一道回来,随时想见就能得见。而今进了京,换了个大地方住,可要找个人,还要寻半天,一旦忙得起来,许久见不得一回面,又不能同从前一般带在身边,一起去小公厅办差。
裴继安左右找了一圈,正堂没有,书房也没有,最后竟是在后院的小亭子里看到了人。
沈念禾正席地而坐,一手执笔,一手持着书册,不知在写什么,地面上摆着一只磨了浓墨的砚台,一个笔架,另有一个茶壶,一盏茶,并一个小碟子。
那碟子已经空了,茶盏里的茶水也几乎见了底,沈念禾倒是浑然未觉的样子。
裴继安拾阶而上,见沈念禾未有反应,怕自己忽然走得太近了吓到她,便往后退了几步,左右一看,见得不远处栽着几株半人高的茉莉,枝头热热闹闹地开着花,香味馥郁,心中微动,索性行了过去,信手摘了一捧,回得亭子边上,也不再上去,而是把随身的荷包取了下来,将里头银钱倒出来,又将那一捧茉莉装得进去,半系上荷包口,就这般站在下头,朝着沈念禾前头几步一抛。
那荷包在地上滚了两滚,轻轻撞在沈念禾的小腿上,停了下来。
那封口处本来就只有半系,此时被外力一碰,一下子就散了开来,从里头滑落出十来多半开的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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