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雷响起,撼得房宇颤动。邬思道见他们二人被震得发呆,笑着起身道:“姑父,表姐夫,迅雷烈风助谈兴,今晚的酒吃得高兴。不过我委实身子支撑不来了,像我这样为世所弃的残废,你们功名中人谈的那些,都叫个‘于我如浮云’。来,我敬你们一杯,可要先告退了。”
“我们只顾谈朝局,冷落了兄弟。”党逢恩笑容可掬地起身道,“其实这些酒后茶余的话,满可一笑置之的——既如此,我们共进三杯,再敬岳父一杯,也好安歇了。好在有说话的日子呢!”
于是二人连干三杯,又敬金玉泽一盅。金玉泽已是微醺,说道:“就在姑父这安心住下,一切都包在姑父身上!姑父如今和八爷府的人相与得好,八爷这人恐怕你也听说过,有学问、仁义厚道,最惜贫怜弱的——当年你闹南闱,八爷还夸你是真名士、大丈夫来着!如今你虽残了身子,又没残了学问,明儿我就荐了你进去,他北书房还缺一个司墨,在那儿当个清客相公——不是我说诳话,多少进士翰林拼着不做官,想谋这个差使还得不着呢!姑父不亏待你!”说罢拈须呵呵大笑。
“多承姑父厚意。”邬思道嘴角带着微笑,不用心根本听不出他口气中的讥讽,“我虽不识宦途,听得出你们都是要指日高升的。我已绝望政治,这次进京原想托福做个陶朱公,想不到姑父还有如此手眼!就这样,我在这歇几日,会会朋友,等你为我谋差的事有信儿了再商量如何?”说罢莞尔一笑,架着拐杖从容而去。这时天上已开始零星下雨,黄豆大的雨点打得院中青砖噼作响。
党逢恩立在阶上眼见家人用灯导引着邬思道远去,略一思忖转身回来,至醉眼迷离的金玉泽身边,轻声叫道:“岳父!”
“唔。”
“这就是当年大闹南闱的邬思道?”
“唔。”
“此人非池中物。”党逢恩突兀说道,“您老今晚说得太多了。”
“咹?”
金玉泽一惊,瞿然开目,怔怔望着女婿说道:“你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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