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一路向山顶行去。
这夏威夷大岛上晴夜灿烂,月光是情人温柔的手,抚过这草木山川。时值盛夏,正是夏威夷岛一年最美好的时光,枝叶深绿如墨,花开繁盛似锦。这轨车一路蜿蜒而上,正遇到许多粗大的叶子横在路上,从张元济头顶柔柔飘过。
这里是冒纳凯阿山,冒纳凯阿是夏威夷语的音译,意译则为白山。朱丘自中华归来,便隐居在这白山之顶。两年来,张元济也到过夏威夷数次,今日却还是第一次上山。
轨车开的很快,显然对这条轨道早是熟悉无比。不一会儿轨车便脱开茂盛的热带植物群,进入到枝叶细密的林木区,穿过林木区,上行几百米,便又是草场,这里的草却又不同于山脚,都是些尖尖的长叶。
此处已是夏威夷群岛的高地,张元济纵眼望去,见西方团团的都是黑云,隐隐约约更有电光闪动,远处黑黑的土地之中更有红红的火光,像是炽热的钢铁,却是烧红的石块。轨车又升高一点,张元济这才又看清一些,那黑红之间,如同地狱张开的巨口,森冷吓人。
那边是人间地狱,这里是碧草红花,奇景之下,张元济不由得呆了。
心内却是哭了。
四十余年倥偬人生忽然历历在目,甲午战事、戊戌变革、请求宪政、辛亥动乱;入股商务、筹办杂志、发行译著、收回日股、瑞芳遇刺;国事己事事事变幻莫测,自己虽是事事经历其中,却总是走马观花,还未看个明白,恍然间事已经过。闲暇时节停住脚步自己也便咀嚼这些往事,常常动问自己,这一切千百年后又怎与后人说起?千头万绪,是国事,是人生事,事事都混杂在一处分辨不明,透视不清。
可这人生事,这国家事,谁又真能看个明白呢?不过都是人寿几何的急躁,沉静如水双眸分明的,只怕也只有山上那人了。
轨车弯弯曲曲,摇摇晃晃,不时飞过一两片白云,擦过身畔,这才使张元济惊觉。张元济四下看看,忽然见右手畔一座溪水涓涓而流,流过缓坡,轨车转过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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