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道:「辽阳、新城、抚顺在手,营口也在立寨,以归德、龙武二军为主力,淮海道州兵、安东府兵为后继,大可与契丹人你来我往,狠狠来上几下。贼人吃点苦头,便知道怕了,随后便可大举北上。父亲从西面出兵,渤海从东面杀出。如果可能的话,再联络与契丹不睦的鞑靼部落,如此四面围攻,贼人败之必矣。」
邵树德含笑听着。
大郎现在有一定的战略素养了,制定方略是从全局来看的,没有仅限于安东府一隅,这很好。
不少将帅用兵,视野往往不够宽阔,脑海里形成不了足够宽广的大局,总是在螺狮壳里做道场,战术制定得妙到毫巅,气势渲染得荡气回肠,战场拼死力战,险死生还,胜负只在一线间,最终艰难取胜。
这样确实可以在史书上大书特书,因为具备足够的戏剧性,但观其大方略,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战略大局观这种东西,有时候是需要天分的。大郎有这个天分,这很好,他很欣慰,颇有种后继有人的感觉。
但终究是弱冠之龄的年轻人,又没经历过太多事,为人处世、政治智慧方面还需要考察考察。
想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
邵嗣武敏感地注意到了父亲的变化,兴奋的神情一下子凝固住了。
「大郎今年二十了……」邵树德伸出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神色复杂:「当年还是个小不点,一晃长得比为父还高了。阿爷撑这个家,撑得很累啊。你能为父分忧,甚好,甚好。」
「阿爷……」邵嗣武看着父亲的面容,有些哽咽。
父亲英明神武、威严厚重的外表之下,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忧愁与疲惫。但他从来不把这些东西表露在外面,而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牢牢压制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疲惫、担忧和恐惧。….
邵嗣武若有所悟。
如今这个世道,你一旦让人窥破了内心的软弱与害怕,打破了智珠在握、举重若轻的形象,便是群狼分食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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