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华年拂袖,冷漠决然离开后,锦瑟才慢慢地拾起零落的衣饰,颤抖着手指一一穿好。期间在系襟带时,因四肢酸软发麻,几次都无力垂落。整个过程下来,竟足足耗时一个时辰有余。
双腿如灌铅一般沉重,她咬牙扶着床沿下榻,腿心倏而传来一阵刺疼,直击天灵。骤然的痛感让人来不及反应,锦瑟一个失神,不由径直跌坐在地。
她一手搭在缅花梨木榻边的一尾翘脚上,一手手心向上,歪在凌乱残破的锦缎之间。锦瑟愣愣地看着被衾下一抹鲜艳的红色,倏而不可自抑地笑起来。
她笑地花枝乱颤,牵动鬓上花钿,金翠明灭。可笑着笑着,泪水便似决堤一般流下来。
世人皆以为。
她嫁给了陈雪怀,还到处拈花惹草,浪荡不羁。
她周旋于华章子弟,流连于风花雪月,石榴裙下,引得无数人折腰。
她不守规矩,言行无状,乃至于不遵礼法。
山阴道上桂花初,建安风流满晋书。
在诸多世家里,她便是最上不得台面的泥腿子。
不同于崔云珠,才应是名门闺秀该有的模样。
世人皆以为她是这般女子,就连华年也是这样认为的。
但昔日与她交好的王孙公子,士族小姐都知道。
她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不同于所有故作端方的世家女郎。真正的将纯与真发挥到了极致,是如天上月一般的人。
而非那些恶意的揣测,持绝代色,恃倾城姿,专行苟且Yin糜之事。
可世人不信他人所言,他们只信自己臆想的。
华年亦不信,爱与恨的界限一旦模糊,他无法准确把控自己的情绪。
为了不负与崔云珠的盟誓,为了登顶权力的高位,为了安抚胸膛中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脏…他强制性的斩断了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全全归咎于她一人身上。
是她的错,她水性杨花,娇蛮任性,狡猾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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