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真的不一样吧。
其他的问题,赵孝骞已无须再问,其实看一眼这如同废墟般的村庄,他已得到了答案。
正打算向老人告辞,老人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其实……村里不是没有妇人,她们都住进东边的深山里了。”
“最近半年,辽人常有劫掠,本地的官员也欺负咱们,交不上粮赋,官员便拉妇孺去抵账,扣押在大牢里,让我们拿钱去赎,我们拿不出钱来,只好让村里的妇孺们躲进深山,不让官府找到她们。”
“村里留下咱们几个快死的老人,倒是无所畏惧了。”
“说来奇怪,最近村里住进来一户人家,只有一位女主人,她使钱在东边山脚下搭了两间屋子,我们劝她住进深山,不然会被官府祸害,她却一点不害怕,也不听劝,非要住在那两间新屋里。”
放下戒备后,老人的话明显多了起来,絮絮叨叨说些家长里短。
赵孝骞笑得很灿烂,耐心地蹲在老人面前,顺着他的话题陪着他聊。
许久后,赵孝骞抬头看了看天色,终于起身告辞。
临走前,悄悄留下了一锭银子,搁在破旧的桌下。
老人看着赵孝骞转身,突然问道:“还未请教贵人的尊姓大名……”
赵孝骞扭头笑道:“我叫赵孝骞,没错,我也是官儿。半年之内,您和村民的日子若还未好转,来真定城随便找个地方指天骂街,我跪在您面前听您骂。”
老人也笑了:“若日子真过好了,我给贵人供奉长生牌位,子子孙孙每日磕头上香,愿贵人长命百岁,福寿世代。”
…………
赵孝骞走后,老人仍坐在门前的桌旁,沧桑浑浊的眼睛看着远方的山峦。
活到这把岁数,却是一生辛劳悲苦,说来人间似乎没什么值得回忆和留恋的地方,唯一拥有的,只是痛苦的经历。
一生只需要一点点甜,或许就能治愈所有的苦,可终其一生也未尝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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