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哩,我以为怎么也该大轿子前呼后拥地来,结果只一顶不打眼的蓝布小轿,府台竟也没陪着,要不是跟轿的人里,有两个是穿的公差衣服,我都没想到要上去问。”
继而瞄一眼郑海珠,紧补一句:“老爷,更稀奇的是,那位川军的少主,马将军,也在,和和气气与我打招呼呢。”
马祥麟?
韩仲文和郑海珠越发诧异。
但韩仲文也无暇多说,忙招呼着织工们鱼贯而出,在织坊门口呼啦啦跪了一片。
他虽不做官,对宦场规矩的了解,却是与时俱进的。
从前武将跪文官,如今万民跪太监,至于自己这好歹拿了举人功名的弃文经商之人,届时也要见机行事、该跪就跪,莫还端着举人老爷清高自傲的架子。
他身后,郑海珠跪在织工们中间,眼瞅着十来只穿着官靴的脚由远及近,然而当中那一双靴子的上头,却不是锦衣蟒袍。
……
太监刘时敏三十来岁,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叶榭棉布直裰,网纱小帽,白净的长方脸上,容色和静。
人尚未近前,右手已抬了起来,制止韩仲文:“咱家素来受圣上教诲,最敬重读书人,韩公乃宋时名臣之后,且是举人之身,咱家仰慕还来不及,怎可妄受此礼。”
言罢又冲着韩仲文身后那乌泱泱的一片脑袋,提高了声门,口气仍平易亲切道:“大家伙儿都赶紧起来!看得出来,你们老爷治下甚严,咱家若不越俎代庖地下个令,你们哪敢动弹。都别跪着了,回织机前头去吧,稍候咱家来看看你们的绝活儿。”
韩仲文冲老彭使个眼色,老彭忙满面堆笑地吆喝着:“公公心疼你们,还不快起来谢恩!”
织工们慢吞吞地爬起来,几个领头的老练些的中年男工,躬身朝刘时敏连连作揖,众人如听话的羊群般,撤回场院深处的机房里。
刘时敏踱到郑海珠面前,嘴角弯着,眼尾分明也是流淌着笑意的,但射过来的目光却犀利如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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