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的声音如同棋子敲在棋盘上,
“你杀了我,待至圣上手谕送到,两州守军加上西凉铁骑足以将你手中的二十万大军困毙襄阳郡,此地离青丘远矣,你家妖后还能再起大军驰援么?”
“她若起援,金夏人的铁鹞子不日便会冲破你青丘空虚的前线。二十万雄军十不存一,青丘大业付之一炬,真叫人扼腕。”
倘若苏执秋要杀裴修年的话,兴许连一息光景都要不了,但她微微弓起的赤足却再难向前挪动一步。
眼前这位相貌堂堂的三皇子早已机关算尽,从她接到这封密函时,青丘便已满盘皆输。
当时还笑他不过用些不足为道的小把戏尔,如今想来,真叫人唏嘘。
苏执秋叹了口气,输在这样的人手里实在没什么怨言,她的语气渐渐软了下来,
“本座的确不会杀你,那你又怎能保证我军能安然撤出大周,或者说,你为什么要让我军撤出大周?”
裴修年心绪终于放缓,鲁迅说的“欲开窗,先言掀屋顶”诚不欺我。
苏执秋是行军总统帅,她不可能真的一怒之下让手下二十万大军给三皇子陪葬。
《孙子兵法》上有一句话叫作“归师勿遏,围师必阙”裴修年觉得用在此时刚刚好。
青丘军如今看似已是绝境,但只要有一线生机,那苏执秋就会不顾一切抓住这根…粗又长的…救命稻草。
裴修年知道自己是在虚张声势,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手谕也没有什么守军。
倘若将这青丘帝姬逼急了,她要是不顾一切进攻杭州,以血换血,以命换命,那是真的有可能直指大周命脉的。
所以不能逼太紧,也不能逼太松,做这种事得讲究一個松弛有度。
这样才能让她任由自己摆布。
裴修年继续背负着双手,呼吸匀称地行至窗边,火光在将明的夜色中渐熄,他回过头来看着案桌边的苏执秋,居高临下道:
“放你走,有两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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