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比刚被锁上时更深的恐惧,仿佛被世界抛弃,被活生生抹去。
他试着对太监说话。
起初还放不下架子,用高高在上的态度,对太监发号施令。
然后就变成了哀求,求他们告诉自己外面发生了什么,哪怕只是闲聊一句天气。
但回应他的只有沉默,庆帝的命令,无人敢违逆。
恐惧积压到顶点,催生出彻底的绝望,李焕开始忏悔。
他开始对着空荡荡的大殿哭诉,向不知在何处的父皇求饶,剖析自己的罪过。
他开始痛哭流涕地回忆父子亲情,乞求一丝怜悯。
嗓音嘶哑了,额头磕破了,换来的是太监灌食时更粗暴的动作。
他的话根本传不出去,或者传出去了,也无人在意。
求饶无用,绝望便淬炼出毒液。
恨意在他胸腔里疯长,像藤蔓一样勒紧心脏。
他恨李彻,恨庆帝,恨同胞兄弟秦王、晋王,恨满朝文武的冷漠,恨那些将他推上这条绝路的世家,甚至恨起母族杞国公。
恨他们为何不再用力些帮他,恨他们为何将他生在这皇家!
这恨无所依附,只能在他体内反复灼烧,烧干了他的力气,也烧干了他的情绪。
最终,连恨也麻木了。
他不再挣扎,不再言语,每日像一具还有呼吸的偶人,任由太监摆布。
眼睛终日睁着,却什么都映不进去,一片死灰。
他的精神在无尽的禁锢之中,慢慢崩解成一片废墟。
直到这一天,沉重的殿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轰然大开。
久违的光线成柱状倾泻而入,刺得他眼球生理性地收缩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一道身影踩着光走来,停在他面前,投下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那人看着他,如同看一件腐朽的木偶,微微皱起眉。
“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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