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走近了才看清,是双白色的回力鞋,鞋头处缝着块补丁,用的是灰色的布 —— 跟她裙子的颜色一模一样。
“你姑婆留下的针线笸箩里找着的布。” 母亲把针线穿过鞋底,“她说灰色耐脏,白球鞋配灰补丁,看着也体面。”
聂小花坐在母亲身边,看着月光从窗棂照进来,在灰色长裙上织出张透明的网。她突然想起今天在河边捡到的那块碎玻璃,反射出的光原来不是来自太阳,而是月亮 —— 就像姑婆日记里写的:“今天的月亮好圆,像建军送我的那面镜子。”
夜深时,聂小花把白色球鞋摆在窗台上。月光落在鞋面上,把那朵玉兰花照得隐隐发亮。她摸着灰色长裙上的褶皱,突然明白为什么姑婆总穿灰布衫 —— 不是因为耐脏,而是因为灰色像清晨的薄雾,能藏住许多不想被人看见的眼泪。
这是她第三次回聂家洼。
第一次是五岁,记忆里只有晒谷场上的麦秸垛,还有三叔公烟袋锅里明灭的火光。第二次是十二岁,非典刚过的夏天,她在井台边摔了跤,膝盖上结的痂像块丑陋的树皮,直到现在还留着浅褐色的印子。
火车进站时,站台的广播突然滋啦响了两声,传出一段豫剧的调子。聂小花猛地直起身,恍惚间看见月台上站着个穿碎花衬衫的姑娘,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辫梢系着红绸子。那姑娘也在看她,眼睛亮得像浸在井水里的星子。
“小花,发什么愣?” 母亲的声音把她拽回现实。穿碎花衬衫的姑娘已经不见了,只有卖冰棍的老汉推着自行车走过,车斗里的棉被下露出半截红纸包裹的冰棒。
三叔开着辆二手捷达来接站。车窗外的白杨树渐渐稀疏,换成了成片的玉米地。青纱帐密不透风,偶尔有受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在碧绿色的浪涛里划出转瞬即逝的灰影。
“你爷昨天还念叨你,说城里的孙女总算肯回来了。” 三叔把烟蒂摁在车载烟灰缸里,“这次能住多久?”
“最多两周。” 聂小花掏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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