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着渗进砖缝。
她把碎片拼在木板上,用炭笔写:“此碗盛过八条人命,皆亡。”
“碎的是碗,不是命。”她抬头时,眼底的光比日头还亮,“这些命会说话,说给所有翻《太医典》的人听。”
夜漏三更时,药鉴司的门闩被轻轻拨开。
赵典簿缩着脖子溜进来,怀里揣着个布包,打开是一叠抄得工工整整的纸:“我录了三遍,数字……改不了。”他声音发颤,“我祖父……二十年前死于‘古法煎药’,药里该加的甘草少了三钱,说是‘典里没写’。”
云知夏取了本空白记录册递给他。
册页边角还带着新纸的毛边,封皮上她亲手写了“实证录”三个字:“下次,写你自己的名字。”
赵典簿捏着册子退到门口,又回头:“太医院值房……有人在拓您的记录板。”他指了指窗外,“是楚掌令。”
楚昭南确实在拓。
他举着灯,影子投在记录板上,像只缩成一团的老鸦。
灯芯“噼啪”爆了个花,他的指尖停在“林九娘”三个字上,久久未动。
药炉的青焰在风里晃了晃,又稳稳燃起来。
云知夏望着窗外的宫墙,把“实证录”锁进檀木匣。
匣底压着老陶头的半块消毒布,布角的血渍在月光下泛着暗紫,像朵开败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