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病房里只剩下黎川一个人。
他没有开灯。黑暗从房间的四个角落开始蔓延,像墨水滴进清水,缓慢而坚定地吞噬着光的地盘。
窗外的城市灯光透进来,在墙壁和天花板上投下模糊的光影——对面大楼的霓虹招牌,在墙上投下暧昧的暖光;街灯在天花板上拉出长长的光斑;偶尔经过的车灯带来的光影迅速掠过路面,像某种无声的探照。
黎川抬起头。病房里电子钟表的荧光数字在黑暗中异常清晰:22:17。
时间正在以一种可感知的方式流逝。不是秒针的跳动,而是一种更宏观的、几乎有重量的流动。每一分钟都像沙漏里的沙粒,坠落时带着轻微的、但确实存在的重量。他能感觉到那种重量压在胸口,压在眼皮上,压在每一寸皮肤上。
他试着深呼吸。吸气,让消毒水的气味充满胸腔——那气味现在已经熟悉到几乎闻不出来了,像身体的延伸;屏息,数到四,感受氧气在血液里扩散时带来的微弱的刺痛感;呼气,把所有的焦虑和恐惧都吐出去,想象它们像黑色的烟雾一样从口鼻逸散,消失在病房的空气中。
这是他从某本心理学通俗读物上学来的技巧,据说能激活副交感神经,让人放松。
有那么一会儿,它似乎真的起作用了。
他的思绪开始飘散,像断了线的风筝。想到明天出院后要补的作业,数学还有三张卷子,英语要背完一个单元的单词;想到王俊杰说下周有时间要带他去吃新开的火锅店,“听说肉特别新鲜”;想到月考后或许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去看场电影,或者只是在家里睡一整天;想到父母下个月可能会回来,虽然电话里没说定,但往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会回来几天……
这些念头琐碎、平凡,甚至有些无聊。但它们构筑的是一种可预测的生活,一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下个月会发生什么、明年大概会在哪里的安全感。
在这种生活里,最大的烦恼是考试成绩,最大的期待是假期,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7页 / 共1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