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那一声“臣遵旨”,如投石入水,瞬间打破了殿中近乎凝滞的寂静。
他并未立刻开口,而是缓缓侧身,目光如寒铁刮过殿中那一张张或紧张、或敌视、或审视的脸。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方才叫嚣最厉的御史中丞刘洎与宗正寺少卿李道立身上。
只一瞥,刘洎便觉一股凉气自脊椎窜起,下意识避开了目光。李道立虽强撑着与之对视,额角却已渗出细密汗珠。
“陛下,”李毅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穿透殿宇,“臣今日上殿,非为自辩,乃为陈情。陈灞桥血仇之情,陈淮安王府真相之情,亦陈——国法纲常,究竟为何物之情。”
他稍顿,目光扫过全场:“半月前,臣奉密旨自凉州返京。行至灞桥以东三里处,突遭伏击。伏兵动用了军中制式重弩三十具,箭镞淬有塞外奇毒‘鬼枯藤’。箭雨覆盖之下,臣随身亲卫二十人,当场阵亡十五人,余者皆重伤。彼等皆是随臣自渭水河畔起,历经幽州、凉州血战,忠心耿耿的百战老卒。”
殿中落针可闻。李毅语气平静,仿佛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但那平静之下蕴藏的森然寒意,却让听者脊背发凉。
“他们当中,最年轻的张栓子,今年方十九,去岁才在幽州娶了关中农家女为妻,临行前还央臣替他带了支长安新样的银簪回去。年最长的老卒赵铁头,年过四旬,本已该卸甲归田,因不舍军中兄弟,执意随行。还有……”
李毅一一报出几个名字,甚至说出他们籍贯、家中情形,声音始终平稳,却字字如重锤,敲在殿中众人心头。这些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有父母妻儿,有牵挂期盼。
“他们未能死在征讨叛逆、护卫边疆的战场上,而是倒在了返回帝都、天子脚下的官道旁,死在了自己人淬毒的弩箭之下。”李毅话锋陡然转厉,眼中寒光乍现,“敢问诸位,此仇,该不该报?!”
无人应答。许多文官已面露不忍,就连一些原本态度强硬的宗室,也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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