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人李存其说，蠡lǐ县有一处凶宅，一位老儒生和几个客人住在里面。
夜里窗外扑楞响了一声，老儒叱喝道：“邪不能侵正，妖不能胜德。我讲道学三**了，还怕你么？”窗外好像是一位女子的声音说：“你讲道学，我早就听说了。我虽然是个异类，但也读过不少儒家的书。《大学》的要义在于诚意，诚意的要义在于独自一人时要谨慎。你的一言一行，一定要遵循古礼，果真是为了自己修身么？或者是有点为了名声好听吧？修炼自身、宣扬道学，是天理；为了名声而争强好胜，则是私欲。连自己的私欲也抑制不了，还有什么学可讲？这事我不跟你争论，你在寂静的夜里扪心自问：你自己怎么样？你说邪敢不敢侵犯你、妖能不能胜过德？这你就完全明白了。何必对我这样声嘶力竭呢？”老儒汗流如雨，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听见窗外以嘲笑的口吻说：“你不敢回答，说明你还能不欺骗你的心。我暂让你睡吧。”于是扑楞一声，怪物又拂过屋檐离去了。
《阅微草堂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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