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宗,又如何对的起临终托孤的泉下老父?
但今日公堂之上,若是认了自己就是谢允真,则自身安危姑且不论,段二爷怎么办?段氏怎么办?义父刘都督和刘家又怎么办?朝堂上风云诡谲,人心险恶,假使自己贸然认罪,恐怕段刘两族都会被牵连进来,被人借机戕害,那自己又怎么对得住这些恩人?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人世?
承认难,否认亦难,前行难,后退亦难,如此死局,如何计算得失?这般困境,何言勘破生死?常言道,千古艰难为一死,但允真此时心下苦痛万分,眼前的抉择,甚而比死都让她难过,反复权衡,百般思量,片刻间,她已是柔肠百结,苦痛万分,虽是强自忍耐,但那盈盈珠泪,终是不断滴落。
段士章远远看着心上的女子,见她蓦然间泪流满面,不由得暗皱眉头。虽听不清他二人言语,但他知道事情必有异样。虽面上仍是冷漠威严,颜色丝毫不动,但大袖之下,段二爷再度捏紧拳头,那早已发白的指节咔咔微响,心中杀意亦已遮天蔽日而来。
察觉到段二爷在看着自己,允真泪眼望着这重情重义的汉子,微微怔然,那眼中却是诉说不尽的温柔,再片刻后,她终是淡然一笑,泪中笑意迷蒙,如晓雾远山,若晨星隐微,其中似有无尽哀恸,却又似坚定万分。段士章静静看着这纤柔女子,心中无数念头闪过,但那袖中紧握的铁拳,却是半刻都未曾松懈。
允真缓缓偏过头来,轻声对潘存叙说道:“关院判为大医,活人无数,德被天下,万人景仰,先生既为关院判高足,当知“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的道理,如何今日先生却甘愿为人驱使使唤,意欲一语杀我?”
这番话不带一个脏字,却将潘存叙贬斥得一文不值,他听闻此语,脸色涨红,羞恼交加,却又无法回嘴,踯躅片刻后,他愤愤看了允真一眼,猛一拂袖,转身踱到罗一鸣身旁,与其比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