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绣花鞋微微向后挪了一步。
他不说话,只是一步一步地逼近她。心中的痛楚成了凛冽的恨意,让他失去了冷静和自制。
他进。
她退。
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是十几级的石阶。
他还在向前逼。莫忘惊呼了一声。
那一声呼叫划破溯央的耳膜,她只觉得足下一空,整个人像失了线的风筝,虚无缥缈地向后落下去、落下去。
她不知道怎么了,心里还犹带一丝迷蒙。
那一刻,她还在想,陆圣庵是不是忘记了一切。
如果是,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她都无从置喙。至少他还记得“小妗”,虽然认错了人,但他会那么怨恨欺侮“小妗”的人,至少证明,他的心里还有她。
那么,他所有做过的伤害她的事情,她都可以不再怨怼。
她不怪他。
那个念头仅仅是电光火石的刹那,她就摔了下去。如轰然倒塌的断壁残垣。
那一瞬间,她看见夏日新发的绿柳轻轻拂过她的头顶。
辽远的天际,泛着清润的蔚蓝。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
她——就像一只折翼的雏鸟,从高高的台阶上摔落下去。
墨发飞舞。素绿的衣襟飘扬如一朵展开的昙花,美得灿烂却又如此短暂。
就那样,摔了下去。
然后,是漫无边际的痛。
从小腹蔓延全身,那种痛。痛得让人,顿然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她微微垂下头,看见漫天襦红的鲜血,在她身下汇聚成河。血,全部是血,那硬生生的红,一寸寸扎进她的眼睛、她的心脏。
“天佑……”溯央轻轻唤出这个名字,然后便是虚无而宏大的黑暗,一点一点吞没她的世界。
那个世界,黑得如最深最冷的地宫,却染着层叠的血红色。像是深深浅浅往世界尽头开过去的曼珠沙华。
他们说,那是开向幽冥黄泉的彼岸之花。
花开了,就有生命要陨落。
那是……死亡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