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就是在这样的教育气氛中长大。你的“懒散”,你的“拒绝追求第一名”哲学、你的自由宣言和对于“凡俗的快乐”的肯定,是其来有自的。如果说你父亲那一代的“玩”还是一种小心翼翼的尝试,你们的“玩”就已经是一种自然生态了。
我反对吗?我这“复杂深沉、假里假气”从来没学会“玩”的知识分子要对你道德劝说,教训你说蟋蟀和工蚁的故事吗?做母亲的我要不要告诉你,在全球化的竞争中,儿子,你一定要追求“第一名”,否则无法立足?
我不想这么说,安德烈。
譬如你说你特别看重你和朋友同侪相厮守相消磨的时光。我不反对。人生,其实像一条从宽阔的平原走进森林的路。在平原上同伴可以结伙而行,欢乐地前推后挤、相濡以沫;一旦进入森林,草丛和荆棘挡路,各人专心走各人的路,寻找各人的方向,那推推挤挤的群体情感,那无忧无虑无猜忌的同侪深情,在人的一生中也只有少年期有。离开这段纯洁而明亮的阶段,路其实可能愈走愈孤独。你将被家庭羁绊,被责任捆绑,被自己的野心套牢,被人生的复杂和矛盾压抑,你往丛林深处走去,愈走愈深,不复再有陽光似的伙伴。到了熟透的年龄,即使在群众的怀抱中,你都可能觉得寂寞无比。
“少年轻狂”,安德烈,是可以的。至于“玩”,你知道吗,我觉得不懂得“玩”,是一种蛮严重的缺点。怎么说呢?席慕蓉阿姨“记得吗?那个又写诗又画画的蒙古公主”曾经说,如果一个孩子在他的生活里没接触过大自然,譬如摸过树的皮、
踩过干脆的落叶,她就没办法教他美术。因为,他没第一手接触过美。
中国有一个我非常欣赏的作者,叫沈从文,他的文学魅力,我觉得,来自他小时逃学,到街上看杀猪屠狗、打铁磨刀的小贩,看革命军杀人、农民头颅滚地的人生百态。在街上撒野给予他的成熟和智能,可能远超过课堂里的背诵。
你小的时候,我常带你去剧场看戏,去公园里喂鸭子,在厨房里揉面团 ,到野地里玩泥巴、采野花、抓蚱蜢、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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