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散烟气。尽管那炭盆里烧的是上贡的优良无烟木炭,每根都经过内侍监一一细致挑选,连长短粗细都一般无二,她仍是怕熏坏了他。脑子里始终留着,那日他高烧不退,屋子里炭火熏得他越发灼热不减,面赤如染。
回转过来,又怕他冻着,轻轻提起榻前的一块兽皮毯子,往那被子上加去。见他微微动了一下,恐怕惊醒了他,好半天才敢将毯子轻轻放下。然后自己在拖至榻下的一截上坐了。
只那么静静地坐着,就着微光静静地看着睡梦中的他。
几次想要抬手触摸一下那张瘦得让人心疼的脸,终又是怕扰了他,再几度放下。然后,便有温热从眼眶中一滴一滴滑落,无声地跌碎在身下。接着便是成行,成串,滚珠如帘,倾泻如雨。直默默地仿似要干涸了身体里全部的水,才见收见缓。过了片刻,又再滚滚而下。
这场泪雨,时大时持续了将近大半个夜晚才肯停驻。鬼眉也就这么不动不挪地在池凤卿身边静坐了大半个夜晚。直到夜色彻底沉沦进黑暗,即将迎接黎明曙光时,她才轻声自言自语道:“说好了要陪你过年的,幸而遇得巧。此刻已是初一,我也算在此事上再没有骗了你。”说完,便如一阵暗夜清风,悄然而去。
在她离开的背影之后,那榻上的人,却忽的睁开了双眼,布满血丝,布满了迷茫。
无爱无恨么?原来是分不清爱恨。有爱有恨,只不过模糊了界线,分不清孰是孰非。
池凤卿僵硬的胳膊慢慢探出被褥,伸向那半边兽皮,触手一片冰凉泅湿。那满是迷茫的眼中,瞬即也涨潮漫水,涌出眶外。接着便翻身坐起,透过半开的门帘,追看出去。却哪里还有鬼眉的身影?只有他匆忙间未及脱下便随身滚进被中,陪着他捂了一夜的衣衫,此刻渐渐冷却温度地贴着他。
唐彪和鬼眉行至帐前时,他早已得了消息,吹熄了灯烛,静坐在黑暗中听着帐外若有若无的说话声。接着便听得鬼眉那句让唐彪先惊后喜的话,也惊得连忙飞身入内,和衣滚进了被中。然后凭着内息,听得她撩帘进帐,时走时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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