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方才一阖眼,她便想起了四叔来。
几个兄弟里,四叔同她爹长得最像。但她爹一笑,两颊酒涡便灿烂得令人也不由得跟着一块高兴起来,四叔脸上却没有酒涡。
大抵人的性子如何,同样貌也是有几分干系的。
她爹跟四叔都是**笑的人,可一个那般真,一个那般假。
暗无天日的时光里,她偶尔也会想,如果不是四叔,连家是不是也就不会倒得那般快?
若生突然觉得有些冷,将头往被窝里埋了埋,身子蜷缩成一团静止不动。
耳畔传来夜风掠过时的呼呼声,她听着,深深吸了一口气。
最后一次见四叔时,他面上的神情如何,若生已全然想不起,但他说的那句话,她却还记得。
他高高站在台矶上,穿着连家人用惯的上等料子,逆着光,面目陌生。
若生跟继母并幼弟若陵,站在台矶下,手中抱着父亲的牌位。簇新的,连漆都还未上过。
她紧紧扣着那块木头,几乎要将它嵌入身体里。
盛夏时节的风,热得人浑身冒汗。
她掌心里,却是一片冰冷。
四叔就站在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云淡风轻地将刻薄又无耻的话一句句抛掷在他们面上——
“阿九,你不要怪四叔。”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只是选了对的那条路。”
“你若要怪,便怪自己生为连家人吧。”
风将他的袖子吹得猎猎作响,却到底没能将他的话也给吹散了……
散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视线,她半点也看不清站在上头的人,却知道他绝不是自己昔年缠着叫四叔的男人,更不是她心中父亲的模样。
她站在那,咬破了唇,口中一片腥甜,蓦地将手中牌位掷了出去,笔直砸在了他额上。
头破血流不过一瞬间的事,连四爷哎哟一声捂住了脑袋。
若陵在朱氏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她却只冷眼看着台矶上的人,看着他笑了起来。
她爹拿四叔当了一辈子的好兄弟,一辈子也没对他动过手,委实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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