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相反,匈奴汉国两路挟击洛阳的军事部署却顺利到了极处。如果将这两路大军比作铁钳的双刃,那石勒、王弥麾下原贼寇这一道锋口,已经逼到了大晋的咽喉,距离溅血毙命只有毫厘之差了。
永嘉二年五月日傍晚,竟陵县主便在这样的局面下往洛阳去。由于交通路线随时有可能遭到贼寇截断,沿途堪称凶险。她与亲信的扈从首领王德等数十骑,沿着濮阳国在大河南岸的狭窄区域向西疾驰,打算先过濮阳,随后折向西南,尝试经过酸枣抵达司州荥阳郡;如果此路不通,则退返往北,由延津渡河绕行汲郡。
这样的安排,已经是最妥当的了。可上路后不久他们便发现,沿途无数的乱兵才是最大的阻碍。
东海王出镇原之初,麾下兵马号称五十万之众;如今屯聚鄄城,兵力已缩水到极盛时的十分之一略多,这其的差额都是在历次与石勒作战被歼灭的。当然,哪怕是三万头猪,石勒抓三天三夜也抓不完,何况是人?因此这数十万被歼灭的大军,又有相当部分都逃散了,成为失去建制的溃兵。溃兵逃亡于野,只见朝廷军将身首异处、官府荡然无存,从此既无管束,也无可依靠。于是当有吃穿住用的需求时,溃兵立即摇身一变成了乱兵。乱兵所到之处,造成的破坏丝毫都不下于贼寇。
从鄄城到濮阳一带,民口稠密,地方富庶;县主曾经来过这里,记得当时只见有规模的村镇鳞次栉比,往来商旅川流不息,比起县主所熟悉的东海郡县,实在是强出太多太多。不过,这等盛世景象如今已荡然无存,县主这次一路行来,周围到处都是遭人洗劫过的凄惨景象,到处都是成群结队、身上鼓鼓囊囊的乱兵。这些乱兵已不知抢掠了多少财物,不少人将缎匹直接裹在身上,偶尔瞥一眼县主等人全神戒备的骑队,却丝毫也没有畏惧之感,像是鬣狗那样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有时候刚从一处房舍出来,又闯进另一处房舍去。所经之处,旋即就响起翻箱倒柜的声响,更有各种呼叫哀嚎的声音此起彼伏。
县主毕竟是金枝玉叶,何尝见过这等景象?当场就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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