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错啦,大错特错,那人就是个孤注一掷的赌棍,观其气数,是个不知惜福的夭寿短命鬼,如果我给了他真金白银做赌资,才是害他,说不定最近几天就会惨遭横祸,如今暂时没了银子去赌,这个败家子又得从家里偷东西出来贱卖,反而可以让他多活几天。”
陈平安终于开口,“从你下车开始,介绍城隍庙,再顺嘴说起这个秋芦客栈,其实是在给我下套吧?但我想不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做了有什么意义?”
脑袋歪斜的白衣少年,两根手指轮流敲击桌面,“曾经有个比年龄你稍大的人,手里藏着一枚印章,刻着‘天下迎春’四个字。”
白衣少年陷入沉思。
陈平安问道:“然后?”
白衣少年回过神,揉了揉眉心红痣,想到这一路行来的古怪气候,愈发确定一件事情。应该就是如自己猜测,齐静春送给少年赵繇的那方印章,意义重大,只可惜自己的出现,少年一经试探就选择明哲保身,不管是为了自身前程还是家族安危,少年到底是双手奉上了印章,那么印章蕴含之物,就会自然而然重归天地,难怪今年的暮春气候,如此漫长。
但是崔瀺觉得事情又不该这么简单。
不管齐静春还有没有后手,在老秀才的安排下,他“这个崔瀺”,已经跟泥瓶巷少年的命数捆绑在一起,虽然被陈平安拖累,害得他也跟着一起前途渺茫,但是崔瀺仍然不愿破罐子破摔,而是激发起旺盛的胜负心,希望能够将陈平安一步步引领到自己的那条阳关大道上,而不是被这个没读过书的小泥腿子,带到他那条破烂道路上去喝西北风。
这就像是两人在拔河,力气不是腰膂手臂上的力气,而是心力心气。
白衣少年心情渐渐好转,跟眼前这么个家伙,比拼心志和韧性?我崔瀺好歹曾是成功跻身十二境的顶尖修士,更是名动中土神洲的棋坛宗师,跟一个孩子下棋,想输都难吧?
而对面的草鞋少年,已经完全忽略白衣少年。
因为陈平安开始拿起刻刀和玉簪子,动手雕刻第一个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