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琰没再多说,转念道:“你去寻宋然——这当儿倒是好时机。他新居不在闹市,眼下也不请仆从,没什么闲杂眼线。待到日后,他家眷都来了,怕是就不得便了。不过也消小心些,他一贯在京中作交游甚广之态,总也有些朋友交际之事要应付,你莫要被人撞见,若有忧虞,宁是不见——执录的身份,怎么保护都不为过。”
沈凤鸣当然不会不晓这个理,点头应了。
两个人把酒而谈,直喝到四更方歇——却也不能算歇了,只是不觉间各自睡着了罢了。夏琰心里究竟系念着人,睡得不实,不过一个更次就先睁了眼,竟记不太清是如何伏在几案昏昏过去的。
他没惊动沈凤鸣。他在微亮的天光里理整了下案上颠倒的杯瓶盘碗,将残羹冷炙置在食盒之中。酒菜散发出一点隔夜残冷的气息。
他借着这点理整,仿佛也拂落了自己的蒙醉,拉扯出了自己的清醒。他悄然站起,打开门。晨的气味扑面而至,他便往这清冽里决然而安静地走去了。
凉风微微,可一旦透入,仿佛就再也不可遏制,从夏琰虚掩后的门缝里源源涌进屋里。秋葵从床里慢慢坐起来。她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可是,没有出声,只是由着那个背影独自离去、变远——好像曾几何时那个徽州的早晨,他从黑瓦白墙的巷子尽头消失,走进那个早晨的明亮,却也是那个初冬的寒冷与未知。
良久,她下了床来,关严了门,才走到几案边。她将沈凤鸣袖下压了一半的幻书小心抽出来,取过横置桌前的木钗,旋开,将幻书卷好,封回原样。木钗、幻书、耳坠——这三件东西这十八年一直放在一处,在沈凤鸣心里或许早已合而为一——是于他最重要的两个人留给他的唯一见证。她便将木钗又小心压回他袖下。她觉得,它于他太紧要,终究还是该让它留在他的身边。
此时她发现沈凤鸣袖上沾了几分酒菜的污渍。这件灰扑扑的衣衫,纵然有些什么痕迹平日也极难看得出来——她想起这一路与他同行,他的衣衫虽然有新有旧,但的确几乎尽数是灰色的——现在她知道,他的这个习惯,竟也是因袭了当年彻骨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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