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头一次跟他表意。
他因此怔愣在原地,感觉头顶的月光好像哗啦啦洒了他一头一脸,叫他整个人突然变得光芒四射,轻飘飘得快要飞起。
他倏尔想到,当初长安郊野,也是如此月朗星稀的夜,她蹲在旷野蔓草丛中训斥一只蠢狗。映入他眼的,是艳丽的唇瓣,修长的颈项,雪白的肌肤,深邃的沟壑。
他骗她说,穿回鹘人的裙装将被金吾卫盘查,叫她蒙了面纱遮掩前襟。其实不过以为这香艳一幕不该给更多人瞧见罢了。
陆时卿停止往下回想,觉得心内莫名无比烦躁。
他为何总对月光下的元赐娴气不起来?
他将眉头拧成个“川”字,到底态度好了些,道:“陆某公差在身,耽搁不得,请人送县主回长安。”
元赐娴晓得自己已成功了一半,继续磨他:“不成不成。我追了您两日,实在疲乏不堪,眼下再赶不动路了。何况您的随从当中无一女子,您竟叫我深夜与别的男子同行同处吗?”
什么叫“别的”男子……这话好像不太合适吧。
陆时卿吸了口气,问:“县主当真孤身来的?”
“当真!”她点完头,突然摆手道,“不对,也不是孤身。我还带了样您不太喜欢的……”
陆时卿心中陡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在他惊疑不定时,忽见她身后,被月色照得白茫茫的空地,现出了一道姿态妖娆的阴影。
个头很大,脖子仰扯得很风骚。是一只狗。
他被气笑,手指着那个方向问:“元赐娴,你竟带了这东西来陪我过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