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章在史书上以重情重义著称,他为了恩主,拒绝过公主为女儿的求亲,也冷淡过无数高官的询意,后来许多次朝堂争斗中,他都为报旧恩,出过大力,即使因此吃过许多大亏,也被无数人攻讦过,却依旧我行我素。
这一点,在评判的人看来,应当是缺陷,可对于季清菱来说,却是如同纶音一般。
原身已逝,自己后世的身体则是早已病死,虽然不知缘由,可既然上天给了自己重活一回的机会,又得了这样一副健康的身体,若是不好好珍惜,简直是暴殄天物。
季清菱拿定了主意,心里顿时就安定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
她捏着手中的书信,“嘶啦”一声,把纸撕成了两半,三下并两下,又扯成了碎片。
顾延章被她的行为惊得目瞪口呆,连忙伸手去阻止,却只抓到了几片碎纸。他几乎是痛心疾首地看着季清菱,口中喝道:“你这是干什么?!疯了吗?!”
他急得眦目欲裂,小小的脸上满是揪心的神色。
顾延章乍逢家变,内无亲人,外无朋友,眼下认识的只有季清菱,虽然两人从前不熟,可放在此时,说是相依为命也不为过,眼见对方把唯一的出路给断了,几乎是吓得魂飞魄散。
没了书信,只有玉佩,要想向李家证明季清菱的身份,就更难了。
季清菱却毫不在意,她将碎纸片收拢在信封之中,仰着头对顾延章道:“顾五哥,我不去京城了。”她的口气非常的郑重,表情也万分沉着,一点都不像是小孩子闹脾气。
顾延章头都大了。他耐着性子哄了许久,见对方始终态度毫无转圜,只得把事情摊开来说与她听:“季清菱,咱们没钱吃饭了,再这样下去,只能上街乞讨,你也瞧见这一路的乞丐是日子是什么光景,三天五天都吃不上一点粮食是常事,你若是不去京城,那些个乞丐就是咱们的将来。你是个女娃,如果被歹人看在眼里起了坏心,说不得拐到什么邋遢地方,我救不了你不说,说不定也得被人拐去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