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卷地读了起来。
傅顺霖当真是没有心思理会别人。
他将这一份策问卷反反复复研读了好几遍,又回头去看了糊名处的籍贯、年庚。
刚满了十一,堪堪虚岁十二。
这样一篇文章,当真是这个年龄的学子能写出来的吗?
难道是写错了年庚?
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傅顺霖就摇着头自己否定了自己。
怎么可能,每个考生报名时都需要提交户籍书,经过书院、县衙的双重审核。差个几岁也许看不出来,总不可能一个中年人去装扮十二岁的小子,也被人相信罢?
他正想着,忍不住又回头去看了看文中的几个段落。
这样一篇策问,哪怕拿到科举之中,一样能高中。
他随手拿过放在桌上,早已拆过糊名的另一份策问答卷,这份答卷署名乃是蔡州睢县张洪钩,作者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
这也是一位有名的才子,二十五岁前除了,一直在天下间游历,直到去岁才来了蓟县,自行递了文章给清鸣书院的厚斋先生,在蓟县名扬一时。
张洪钩的这一份策问答卷是傅顺霖批阅的,文章也写得很好,许多论调都叫他拍案叫绝,为此,他还特意打了上等。当时他一边看,心中一边在想,都说书生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可不行千里路,又怎么知千里事。张洪钩的文章,比起其余人的,明显要深刻许多,从延州论述到天下,从天下论述到民间疾苦,以战、不战为题眼,笔调沉重却又不冲动,更显得高屋建瓴。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这本该是此次良山策问的头名。
傅顺霖又回头看向了手中这一份顾延章的文章。
明明已经读过许多遍,可现在再看一回,还是觉得胸中血气激涌,无法自抑。
他闭上眼睛,缓和了许久,这才从那股悲怒又心痛,激愤又仇恨的情绪中稍微脱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