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现实,只晓得拉着杜檀之呜呜地哭,连句囫囵话都说不清。
杜檀之便安慰她,并不敢说旁的,只说是昨夜被风吹了头,有些着紧,要吃一阵子药才能好起来。
杜老太太抓着这根救命稻草,怎的也不肯放手,一心说服自己,只要好好吃药,定能再同往日一般。
此时此刻,不管是田地也好,房舍也罢,哪怕此刻能有十个八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冒得出来,也一般会被她给丢到一旁,便是金山银山堆在面前,她也顾不上去看了。
世间哪有什么东西有她自家的性命来得重要!
从前杜老太太时时觉得自己命苦,三五不时便要病得一场,不是伤风,便是咳嗽,腰腿骨也没个消停的时候,可到得如今,她竟是想着只要能叫她回到原来那个时候,叫她付出什么都甘愿了。
若是此时有人能保她能蹦能跳,但要杜家断子绝孙,恐怕她也只会犹豫一下,立时就满口答应。
老太太再无心去管别的,也不肯让大夫走,只要对方住在府里,一日寻个十好几次,问来问去,都是同样的话。
她不识得字,便拿了方子叫孙子一味药一味药地给她念,又要一一解释哪一位药是治什么的,吃了是不是当真有那个效果,还追着那老大夫问自家什么时候好。
杜老太太吃了几日药,腰腿丝毫没有能动的迹象,便指着大夫一迭声骂“庸医”,又哭又闹,直要人“还我腿来!”
大夫几十年行医,什么病人没见过,一见杜老太太这个模样,就晓得是才瘫了,不能接受,只风疾本来就是治不好,叫他保证什么时候能好,就是拿他的名声开玩笑,自是不肯应承,还要找得理由告辞而去,另荐了个知名大夫过来。
莫说杜檀之眼下只是一个京都府衙里头的推官,便是他如今已经成了大理寺卿,也一般不能擅自禁人辞去,只得好好将大夫送了走,又附上了诊金同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