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这个去勾里正,里正又拿着这个去压富户,只要是想活命的,少不得要好好孝顺奉承一番,不要把名额摊到自己头上。
至于没有孝顺到位的,自然就得老老实实去服役了。
几轮下来,里正腰间鼓了,胥吏们也能把家给“养活”了。
这是衙前役,另有徭役、夫役,各种役,只要沾的一个“役”字,便能叫胥吏们磨拳擦脚,眼珠子发亮,便似狗见到了屎一般。
也正因为这个,每轮征召役夫,上头是一层层传令下去,下面却是一重重捞得上来,便似那一个林檎果,本来还是红扑扑,圆滚滚的,煞是可爱,等到被胥吏们捞够了,莫说皮子,连果肉也不剩下什么了,只有一小根光秃秃的核立在那里,着实可怜。
更是因为这个,每回征召役夫,下令三日,不拖个七八日,人是凑不够的。
顾延章也在赣州任过通判,天下胥吏是一家,那一处如何做,这一处自然也是半斤八两。
他知道这事情如果不紧盯着,而是全指望吴益拨的那两个胥吏,恐怕等到阵前都要饿傻了,这边的役夫们也未必能集齐,索性不叫他们着手,只借了一个名头,再从保安军中抽调了数百兵丁、吏员来打理。
邕州州衙当中自有宗卷,保安军中又有人手,哪怕一个乡、一个村地去跑,照着名字一一对应家产人丁,仗着一个突然,叫下头的人连准备的功夫都没有,不消两日,便把人给拉齐了,只看得邕州州衙当中人人侧目。
因那府库里头早得了令,只说自己人手不足,难以清点,顾延章便直接用了保安军中的兵丁,拿着邕州府衙的文书同陈灏的手令进了库房,一边清点,一边搬运,等到役夫到了,粮秣早已妥妥当当上了骡车,拉着就能走。
再往前,便是经停的落脚处、何时歇,何时走,一停要行多久,都已经给下头人安排得妥妥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