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然躲不过去了,也就认了命,抬起头,对着那差役分派道“不论成色,只要差不到三厘,就先兑了回来。”
又转头向一名幕僚道“去后衙里头取我保康门瓦子、浚仪桥坊的房契来。”
那幕僚连忙领命而去。
陈笃才这才对着那差役道“一会你去了房契,自去外头质库中先把那房契押了出去,先拿那银钱补足了,若是不够,再回来同我说。”
说完,又对着另一名幕僚道“不论价钱,总归要在提刑司人来之前,把库房的短数给补足了,哪怕品相差些,却是要数额差不离太多。”
一时二堂中人尽皆领命而去,剩得陈笃才一人坐在位子上。
他心中将事情全数过了一遍,又对着桌上的账册,那笔把有问题的地方一一圈了出来,核对之后,只觉自家已经全数做了安排,当时再无错漏,这才松了口气。
一歇下来,他才察觉头脸上全是汗水,糊得眼睛里头隔了一层,腌得眼珠子疼,忙把手中抓得同咸菜一般的帕子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然则不晓得为何,他一面擦,心中一面又生出几分恼怒并几分不安来。
——提刑司本来年年巡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今岁却太不合常理了!
正常来算,至少要到得八月才会巡察,哪怕再早一些,也不至于提前这样多,再一说,从来只有从近查到远,哪有从远查到近的说法!
哪怕晚得个把月,自家也决不至于像今日这般狼狈!
究竟是什么原因,才叫那新上任的提刑副使脑子进了水,不按着从前规矩,急着先来雍丘县?难道是对方听得说常平仓中出了什么事吗?抑或是又有谁在后头使坏?
若是当真被查出什么不妥来,罚铜还罢,就怕篓子捅大了,自家要遭贬遭罚……
本就出身穷苦,全族都把床板都掀开找铜板,才给他凑足了银钱进学,十年寒窗苦读,少时吃过多少苦,多少累,后来得了官,千辛万苦才到手了这一个管着常平仓的县中肥缺。
自家已经年近六十,没多少时光可以蹉跎,不抓紧功夫把官位、银钱护着,将来那一大家子又如何是好?难道要重新回去挑粪种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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