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涯忍不住问道“你不是在驿站里头等流内铨通知述职,怎的……”
那龚监堤年纪并不大,此时一手拿着那一根竹竿,另一只手则是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我听得顾通判在此,又听说他接了都水监,要去行那导洛通汴之事,想着自己毕竟是个水工,多少有用得着的地方,是以昨日一得了信,便腆着脸上门自荐了……”
他一面说,还一面转过头,冲着不远处的人笑了笑,复才又道“没想到顾通判竟是还记得我这无名小卒,便帮着同流内铨打了招呼,暂先将我调入都水监中。”
那语气当中,竟是十足的感激同高兴,仿佛自己捡了什么了不得的便宜一般。
沈存复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在后头见得顾延章坐在那交椅上,神色很是从容,只微微点了点头,仿佛此人放弃了管勾西京的大好肥差,跑来投奔前路不知的他,并不是什么大事一般。
见得此二人行状,沈存复同高涯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顾公事,是给人下了什么汤不成?
——这龚监堤,难不成是疯了吗?
在船上待得几日,再见到龚监堤时,沈存复已是不觉得他疯了,倒是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从前也不是没有跟着上峰出使过,却从未像这一回一般,几乎从早到晚,都没有休息的功夫。
一路行船,一路要丈量距离暂且不说,时不时也要测量水深,另又遇得情况时,还要讨论解决之法。
船上的水工被分为两人一组,沈存复同高涯被拆开,一人带了一个才入都水监没多久的新水工。他两人一齐上的船,明明住在一个船舱当中,可在过去五天里头,除却众人一齐讨论的时候,私下里头竟是只打了两个照面,连话都没有说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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