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爷赤着脊背趴躺在榻上,白羽翎箭沾满鲜血,随意丢弃在地上,伤处从后背至前胸厚厚裹了一层棉纱,似乎还在流血,模糊的红正往外洇渗。
他还没有醒转,双眸紧阖,嘴角紧抿,脸色因失血而显得苍白。
舜钰坐榻沿呆看着,营帐里并无他人,烛火映得四围忽明忽暗,她满眼怅然,心底有种难以明说的滋味。
人这条命原本就是这般无常,辰时他还披盔戴甲,跨骑大马之上威风凛凛,现却毫无生气的躺在这里,生死难测。
一如前世里,正同兄姐在园中嘻笑玩闹,顷刻间锦衣卫卷袖勒臂如狼似虎而来,神仙地沦为阴曹府,生死两隔。
还有这沈二爷,给她一个远走高飞的美梦,又在她面前生生的撕裂她其实恨死他了。
脸颊凉凉滑滑的,不知何时眼泪竟然掉下来。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她飘泊无依的魂魄,是甚么时候,再次牵落到这个人身上的呢。
徐蓝站在帘后,默默看着舜钰坐在榻前,金黄烛光温柔笼罩她的背影,肩膀一抽一耸在颤动。
她真的在哭呵,舜钰不曾在他面前哭过,或倔强毫不示弱,或咬牙暗自隐忍,甚或被欺负勃然愤怒,她从不会掉下眼泪。
而此时她却低低在啜泣,把自己心底最脆弱的情绪,展给榻上的人看。
她何时这麽欢喜老师了他又该何去何从。
徐蓝手指缓缓离开帘子,任房内一幕瞬间被遮掩不见。
辄身茫然地走着,满天星空璀璨如海,很远处有将兵在吹玉萧,满是思念的情思,温暖着身在异乡的人们。
徐蓝的眸瞳忽然有些潮,他手掌握紧成拳,心底终是曲不成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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