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是一家之主,既然他心意已决,敢没有再劝,只担心地问:“那此事县君允不允?”
若在儒家浸润已久的关东,这自然不在话下,六国儒生们极力提倡孝道,尤其按照齐、魏的标准,孝子最好披缞系绖、哭泣无时,晚上枕著土块睡觉,白天竞相强忍著不吃而任自己饥饿,非得熬到面目干瘦、肤色黝黑若饿鬼以示哀痛之情。
可秦以耕战律法立国,若也如此尽孝,田地里还有几个人埋头耕作?征发士卒时又有多少人得以居丧为名逃避兵役?终年运转不停的官府又要有几成官吏日常缺席?以厚葬久丧的原则治理政事,国家必定会贫穷,人民必定会减少,刑政必定会混乱,故秦不取。
虽然法家也讲究“孝”,但重点在于对不孝之人的惩罚。敢记得,喜曾经对他讲起过一桩案子:县城里一位老翁到官府控诉儿子不肖,竟敢为了钱财殴打自己,喜见做儿子的情形恶劣且无悔改之心,遂按律法判处,将其子黥面,并发配至边远的黔中郡,下令终生不得归乡。
所以居丧在秦国并非义务,提倡死者既已埋葬,生人不当久哭,而应赶快各复其业,人人各尽所能,纵是守孝,也不应超过三个月。敢很清楚,喜作为县里的“狱掾”,也即主管律令刑狱的主官,平日本就十分忙碌,这一下子守墓三月,县令能答应吗?
喜擦去脸上的泪痕,让敢不必担心。
“我已托人回去禀明县君,县里的案件,也交待给诸位令史代办。喜自从傅籍为乡吏,又做了令史,其后从军,二十年来但凡官府有唤,决不敢有缺,平素休沐都很少用,攒起来也够数月了。”
喜站起身来,身形之高超过了敢和遬,足足有七尺半之躯,他仰头望着苍天,叹息道:“喜碌碌半生,过去每日夹书携墨,来去匆匆,恍惚间竟已失父丧妪,我也是时候停下来,想一想了。”
……
喜就这样在墓旁倚庐住了下来,除了弟弟送来饭食的时候,坟地就只剩他一个人。天已入秋,夜晚阴风嗖嗖,耳畔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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