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的狼嚎,久久难以入眠;清晨则被冰凉露水激醒,被褥再怎么晒也蒙着一层水汽。
他每天的生活极其简单,每日早晚在父母坟前稽首请安,仿若二老还在人世,再转几圈赶走惊扰亡者的野山羊和彩雉。这种远离案牍劳形的日子刚开始还觉得清静,可渐渐地就感觉时间变得十分漫长。喜不是个闲得住的人,居丧期间严禁酒宴聚会,里闾老友们也不好来墓地找他闲聊,于是喜只能拾起过去最爱做的事情:抄律令。
据说关东儒家拥有无数种门派流变,孔子留下的经典被他们反复咀嚼诵读,称之为“经”。而秦国尊崇法家,光是大的律令门类就有十八种之多,《田律》和《仓律》是规定征发田租和屯储粮食的,《徭律》与《戍律》则和徭役兵役有关,《金布律》划分各种钱帛的兑换比例,《传食律》设置不同级别官吏出差时的伙食标准,《军爵律》将对应秦人最关心的升爵体系……力求做到万事万物皆有律法可依。
律令细致到这种程度,已是普通人难窥门径的一门艰涩学问了。更别说位于咸阳的御史大夫还会根据需要,每年新增许多条款,再发往各郡县。若是法吏尸位素餐,不通晓其变化,将新案子以旧律法来判,是会出大事的。
作为一名兢兢业业的秦吏,喜要求自己熟读每一卷律令,遇到仓促发生的案子时能迅速判断是非。而好记性不如勤动笔,他利用职务之便,抓住每一点空闲,将秦律十八种统统抄在木牍上,十几年下来堆满了整个书房……
时至今日,当敢给喜送来简牍笔墨时,便能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喜提笔默写律令了。
“兄长真是厉害!”敢赞叹不已,他们的父亲也是吏,但兄弟三人里唯独喜能承父业,提笔千文。敢虽然也当了安里里正,管着百户人家,但他更擅长口头交流而逊于文辞,弟弟遬小时候只顾得贪玩,长大后连写封家书都磕磕绊绊。
“手熟尔。”喜却丝毫都没感到自傲,他盯着简牍上那一句句小篆,眉头皱起。放在往常,抄写律令能让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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