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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护士学校任小瑶(第3节)

雨还要缠绵。

地板突然开始震颤。任小瑶贴在墙上,感受着从地底传来的震动,像某种巨兽的心跳。这是拆迁队的钻探机在工作,他们的黄色机械臂已经拆了隔壁的住院楼,钢筋断裂的声音让她想起当年轰炸时的防空警报。

她飘到窗前,看见推土机的铲斗正碾过花园里的夹竹桃。那些粉白的花去年还开得热烈,今年却只剩枯枝,像无数伸向天空的手指。1959 年春天,陈医生就是在这丛花下吻她的,他的胡茬蹭着她的脸颊,带着来苏水的清苦气味。

走廊里的挂钟突然 “当” 地响了一声。任小瑶转头,看见那只缺了时针的钟表,在月光里摇晃着钟摆。这声音让她想起太平间的门铃,1958 年那个雪夜,就是这声音把她从值班室叫起来,推开门就看见陈医生倒在血泊里,手里还攥着给她买的热水袋。

玻璃罐里的胎儿标本突然晃动起来。任小瑶飘过去,发现标本瓶底下渗出了水,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溪流。她记得这个标本的来历,1961 年冬天,有个逃荒的女人在走廊生下死婴,是她亲手把这团皱巴巴的血肉泡进福尔马林,女人当时跪在地上磕头,额头撞出的血珠溅在她的白大褂上,和现在这污渍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公鸡的啼鸣。任小瑶感到指尖开始发烫,这是黎明前的征兆。她最后看了眼解剖室,阳光正从东方漫过来,在陈医生的办公桌上投下温暖的光斑。那里本该放着她绣的荷包,靛蓝的缎面上绣着并蒂莲,却在他被批斗的那天,和他的医学书籍一起被扔进了火堆。

当第一缕阳光触到她的衣角时,任小瑶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那是陈医生的皮鞋踩在水磨石地面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正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她闭上眼,感觉白大褂上的血渍正在淡去,就像积雪消融在初春的土壤里。

拆迁队的钻探声在黎明时分停了。任小瑶看着阳光漫过解剖室的门槛,像被冻住的蜂蜜,粘稠地粘在陈医生的转椅上。椅背上搭着件灰布中山装,袖口磨出的毛边在风里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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