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有称赞朝廷律令得当的,便是有些人脑子里头乱生有的没的,只要衙门好生通谕,哪里不能将人转得过来!”
话里话外,全是一个意思——就你屁事多!
范尧臣听得两眼发懵,抬头认真识别了许久,才把上头的内侍认得出来——果然是从前颇得赵芮重用的许继宗。
记性极佳的范尧臣,连脑子都不用过,已经把此人的来历给想了起来。
好似是前年奉了天子之命,去得广南,其人近年来累功甚多,已是迁了作坊使、邕州团练使,又擢内侍押班,算得上是先皇使得着的人。
上一回吉州、抚州流民之事,也是其人带回了消息,在殿上救了自己一次。
这人什么时候回来的?怎的又回来了?
什么叫“百姓去得衙门外头为求应役”?
范尧臣手里还攥着要上奏的自辩折,满腹的已经想好的言辞,本来排得整整齐齐,就要一个一个往喉咙里头钻出来,此时已经全然被杨太后这一番毫无征兆的话给打碎,在肚子中滚来滚去,滚得他肠道之中浊气鼓鼓,正四处乱撞,欲要找个口子迸发出来。
一时之间,范尧臣的脑子被劈成了两半,一半在琢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样样都不在他的理解当中,另一半却是隐隐发虚,往回倒想——今晨只喝了一口浓茶,也不曾吃东西,不至于此……等等!昨夜吃的浆粉条!
当时只想着快些吃得干净了,却不曾留意,此时回想,好似乃是薯蓣混着米面所做!
日久不吃,已是忘了,那薯蓣,岂不正是引气之发物?!
浆粉条误我!
就在这垂拱殿上,当着两府官员并杨太后的面,若是行那不雅之事,当真是会丢脸丢大发。
范尧臣紧紧憋着气,也不敢多动,也不敢说话。
这番表现,看在杨太后眼里,却越发地内疚。
此一桩事,还是错怪了范卿。
虽说范党行事过激,权势过重,今后必要好生防备,权衡而用,可范尧臣却是难得的肱骨之臣,明明一心做事,倒给手下人牵连了。
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范党那样多,总有看顾不过来的。
纵然有过,到底功大于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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